第1章（1/2）

第1章

《破蛹出蝶》

文/绮又

半夏小说独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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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晚，翌日清晨终于放晴。

白露过后，天气出现温差，清早凉意袭来时仿佛要侵入肌骨，临近中午温度又回升，好似夏日的余热仍旧留恋世间，迟迟不肯消弥。

周青芳裹了裹外套，站在院里仔细地修剪花枝。

在程家做保姆十年有余，今年是待在程家别墅的第十三个秋天。

来了半年的小邱是个活泼性子，拿着扫帚凑到她身前小声问：

“周姨，今早听程先生通电话，说程家留学四年的小程先生就要回国了？”

周青芳瞥她一眼，应了声“嗯。”

小姑娘眨巴着眼，面上带着好奇：“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？会不会和迟小姐一样好相处？”

周青芳闻言，脑海闪过一双漂亮又冰冷的眼睛。

好相处？

程唤的样貌着实出挑，但性格实在乖戾，她几天连跟他你来我往的对话，都超不过三句，更别说相处。

那孩子的样貌和性情是两个极端，同程先生都没有父子间融洽的氛围，跟别说她。

倘若真要说他对谁特别些，那恐怕只有……

身旁的小邱忽然扬声挥手：“迟烟姐，早上好！”

周青芳擡头望去。

高楼露台之上，年轻女人一身丝绸月光白睡裙，肌白胜雪，柔荑般的纤纤玉指轻擡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露台边开得繁盛的花花草草。

瞧见她们看过来，美人绽开笑颜，温温柔柔回应：

“小邱，周姨，早。”

身旁的小邱满目惊艳，傻乎乎跟着她的话重复，打过招呼又斗志满满地扫地去了。

周青芳无言摇头，自迟烟搬进程家，是她一手照顾过来的，再美的娇花她也看了五年。

眼见迟烟巴掌大的小脸儿有些苍白，嘴唇带着些淡淡的粉，但与平日里水润饱满的样子不同，看着没什么气色。

可惜程先生好吃好喝地养着，什么山珍海味美味珍馐都不缺，偏偏这姑娘娇气挑食。

以至于体质不好，早晚气温骤降，冷热气温交替之下染了风寒，在屋里躺了好些天，才将气色养回来一些。

周青芳眉一撇，担忧道：“迟小姐，病还没好彻底，别吹太多风哦！”

迟烟笑眯眯应声：“好。”

又问：“周姨，先生在吗？”

“先生今早回来的，正在吃早餐呢！以为您在睡觉，就不让我们打扰。”

听见这话，迟烟眸子轻轻晃了晃。

周青芳惯会察言观色，眼珠一转就看出迟烟的心思，不等她说话，率先热切道：“嗐，您醒了正好，早餐在厨房热着呢，小姐直接下去吃？”

迟烟水盈盈的眼眸终于染上些笑意，点头应声：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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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夜阴雨过后，天光大亮，天空无云。

白光透过澄净的落地窗，落在洁白的餐桌。桌面上一株蝴蝶兰开得正盛。

迟烟的视线从蝴蝶兰上收回，慢悠悠喝了一口牛奶，支着下巴，又默默落在对面男人的脸庞上。

他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报纸，眼皮未擡高半分。

程祁森向来身姿挺拔端正，矜贵自持，有成熟男人的气场，却没有中年男人的世俗气。

时间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大的岁月痕迹，他一如初见那样冷傲、深沉、带着让人轻易沦陷的吸引力……

“好看吗？”

他终于舍得在她的注视下擡起眼皮。

出差七天，程祁森给她带了七份礼物，出门就发现礼物盒被佣人端端正正地码放在她的卧室门口，可是迟烟只随意扫了一眼，就懒得再看。

这些花里胡哨又价值不菲的东西不是不吸引人，只是迟烟最想拥有的不是这些。

她以为程祁森都都懂，偏偏就是不能合她的心意。

望着男人好似带着宠溺，又好似无波无澜的深邃眉眼，迟烟有些烦闷地垂眸。

她的道行太浅，跟了他五年，却始终看不透他的眼神，猜不透他的想法。

烦闷间，一只温暖的大手擡起，安抚似地轻轻揉了揉她的下巴。

迟烟擡眼，程祁森正满眼笑意地瞧着她，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松开，语气却依旧温情：

“气包，七个礼物都换不来你一笑。小嘴都能挂油壶了。”

程祁森一贯如此，舍得花费任何财力物力博她一笑，她的小性子也都无限纵容。

早先不过是些小别扭，她早就不记挂在心上，况且程祁森百忙中还记得给她带礼物。

迟烟没了脾气，弯着眼睛吃了一口酥饼，语调轻快地同他说话：

“你的礼物我都很喜欢。”

他点头，声音温柔：“喜欢就好。周姨说你又生病了，礼物里有补品，记得吃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

迟烟不爱吃那些东西，念着程祁森好意，随口答应一声，便继续喝牛奶。

那之后，两人无声地吃着饭，气氛分明安静无趣，迟烟也觉得满足。

吃到最后，程祁森放下报纸，闲聊般地提起一句：“阿唤今天回来。”

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，迟烟微怔。

记忆中的少年在她脑海中浮现。

回忆纷至沓来。

“阿唤”名为程唤，是程祁森的养子。

她搬进程家那年十九岁，彼时的程唤只有十七。

程唤在寻城上高中，而她因为体弱，上了两年大学就选择了休学。

那一年，姐姐意外去世，她像个没有生机的纸片人，昼夜不休地窝在房间里看卡通碟片。

什么迪士尼、宫崎骏，什么梦幻治愈看什么，好像只有皆大欢喜的结局，才能填满她空虚而恐慌的人生。

第一次见到程唤，是她和程祁森吵架那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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