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(2/2)
秦烈:“你爸怎么样?”
陈汐:“发现得及时,六个小时之内用了溶血栓的药,没留什么大的后遗症,就是右腿还有点麻,走路不怎么稳当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,眉头轻轻蹙着,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。
秦烈的声音不知不觉柔和了些。
“治疗及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,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,别担心。”
陈汐慢慢点点头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可是他现在闹着要出院。”
秦烈惊讶地问:“为什么?”
陈汐:“东岳庙里的壁画,他说有一晚.晚.吖块壁画修到一半了,今天必须要过去把剩下的那点活干完。”
秦烈有点无语。
陈汐擡起头看向秦烈,第一次,目光里透着那么多无奈。
秦烈手指不觉动了动,本能地想擡手摸摸她的头发。
下一秒,他察觉到自己想做什么,生硬地把手抄进了兜里。
“我去看看他吧。”
他说。
陈汐点点头,带着秦烈走进病房。
陈鹤声靠在床头,手上打着点滴,正在跟陈梅理论。
他指着还剩半瓶的点滴,好声好气地对陈梅说:“我刚才问护士了,今天上午没有其他药了,这瓶输完,你让我去趟工地,把那点活处理完,我马上回来。”
陈梅不理他,低头削苹果。
陈鹤声:“你讲点道理好不好,医生都说了,这个毛病得多活动,越活动好得越快。”
陈梅擡眼瞥了陈鹤声一眼,不软不硬地说:“医生说是出院后多活动,你出院了吗?”
陈鹤声急道:“你,你懂得轻重缓急吗?”
陈梅:“懂啊,命要紧,工作离了谁都能转。”
陈鹤声被陈梅怼得没话说,气得干瞪眼。
秦烈在门口看到这一幕,不知为什么,觉得病床上的老爷子很熟悉。
大概是他身上的气质吧,一眼就能看出跟陈汐是父女俩。
又冷又倔,又有一点点这年头少见的单纯。
陈鹤声和陈梅正吵着,看到陈汐跟一个高大硬朗的男人进来。
两个人同时忘了争吵,怔怔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。
陈汐带着秦烈走到病床前,轻咳一声。
介绍道:“这是我朋友,秦烈,这两天正好在西安,听说爸生病了,过来看看。”
陈鹤声笑着打量秦烈,热情地说:“来来,坐下说。”
陈梅连忙起身,把椅子让给秦烈,自己忙着找纸杯给秦烈倒水。
陈汐戳在一旁,不尴不尬地对陈梅说:“不用麻烦。”
陈梅凌厉地瞪了陈汐一眼,心想这个二愣子。
人家拎着水果,大老远跑来看你爸,你这什么态度?
再说,这小伙子瞧着可真带劲啊。
她一把推开挡路的陈汐,跑到柜子跟前找纸杯。
秦烈把手里的水果搁在地上,坐下来,看了眼头顶的点滴。
他很少沾人情世故,坐下来,才觉得有点没话说。
没想到陈鹤声却是个话痨,而且是人情世故只字不提的话痨。
秦烈刚坐下,还没来得及礼貌地问一下陈鹤声的病情,老爷子自己就念叨起来。
“秦烈是吧?”
秦烈点点头,以为陈鹤声要查户口,不知不觉硬起头皮,先尴尬上了。
哪知陈鹤声话锋一转,愤愤然地开了口。
“小秦啊,你来得正好,你帮忙评评理,就这点小毛病,至于在医院躺三天吗?”
秦烈:“……”
她总算知道陈汐身上的那股疯劲儿像谁了。
他斟酌片刻,说道:“医生的话还是要听。”
陈鹤声:“我也没有不听,住院没问题,也不用一直躺在病床上吧。”
他支起身子,坐直了,一脸焦虑。
“小秦啊,陈汐跟她姑姑不懂,我现在做的这件事,中间耽误不得,耽误了,就是毁坏文物,几千年的文物啊,我拿什么偿?”
“我这个老命也不值那一块脱落的墙皮啊。”
陈汐:“我就不信了,离了你还没别人会修壁画了是吧。”
陈鹤声不满地看了陈汐一眼。
“他们能有我这水平吗?再说就算有我这样的修复专家,那也得现叫人过来啊,时间来不及。”
他看向秦烈,极力想说服他,变成自己的同盟。
“小秦啊,叔叔拜托你件事好不好,她们就是担心我腿脚不方便。”
“你能不能扶着我,送我去趟东岳庙,等我把那点活干完再送我回来。”
秦烈看向陈汐,见她表情倔强,依然不肯松动。
陈鹤声眼巴巴看着秦烈,目光近乎恳求,“你有空吗?没空也别勉强。”
秦烈跟他对视一眼,几乎被他目光里的两团火烫着。
他长这么大,见过形形色色的人。
蝇营狗茍,追名逐利,他曾经也不过是那些人里的一个。
他从没有被什么人的目光,这样震撼住。
他默然片刻,回头看向陈汐。
“我送他。”